警營作家呂錚的俠骨柔情


人物簡介 呂錚,北京人,任職于北京市公安局,作家、編劇、詞曲作者,中國作協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音樂文學學會會員,全國公安文聯理事,全國公安作協簽約作家。出版有《三叉戟》《名提》《無所遁形》《謎探》《獵狐行動》等17部長篇小說,多部小說被改編為影視作品。作品多次獲得金盾文學獎、徐遲報告文學獎、燧石文學獎、全國偵探小說獎等獎項。編劇作品獲得第27屆白玉蘭獎最佳編劇提名、第29屆華鼎獎最佳編劇提名。 呂錚 一個“字警”調到特警隊,一槍擊斃毒梟,變成了一名“一手拿槍一手拿筆”的警界英雄。然而,種種跡象表明,擊斃毒梟的卻另有其人……跌宕起伏的情節展示著人民警察的忠誠奉獻以及基層民警的喜怒哀樂。 這是今年8月初出版的呂錚新著《藏鋒》講述的故事。 作為連續5次獲得金盾文學獎、出版17部長篇小說,《獵狐行動》《三叉戟》等多部小說被改編成熱播影視作品的80后警營知名作家,呂錚是如何構思故事情節的?怎樣展現人民警察的犧牲奉獻精神和真情實感的?創作中有哪些艱辛付出和感人故事?本刊記者走近呂錚,探尋這位富有創作激情的警營作家的俠骨柔情。 呂錚出版的部分作品。 《藏鋒》是一個更走心的故事,我喜歡 記者:你的新著《藏鋒》近日出版發行,請簡要介紹下小說的故事情節。 呂錚:海城市公安局的“字警”譚彥因工作失誤,搞砸了犧牲民警的英雄事跡報告會,被下派到特警隊掛職政委。一個“字警”就這樣闖入了“嗷嗷叫”的戰斗警隊。赴任的當天,跟他有過節的特警隊長廖樊就給他來了一出“空城計”。到了特警隊后,譚彥不露聲色,與廖樊“斗智斗勇”,幾回合下來,逐漸掌握主動。在一次打擊毒品犯罪的緊急任務中,譚彥誤打誤撞一槍擊斃了大毒梟,成了“一手拿槍一手拿筆”的警界英雄,一時間名聲、榮譽、地位、愛情接踵而來。他成了這座城市的英雄,也成了販毒團伙的報復目標。但隨著案件的調查深入,譚彥突然發現,打出那“英雄一槍”的另有其人,是閉口不言保住榮譽,還是說出真相舍身誘敵?他面臨著良心的拷問和生死抉擇…… 從我個人來講,我很喜歡《藏鋒》這個故事。它與我以往的作品都不同,更走心。它也和大多數的公安題材文學作品不同,寫的不是那種飛檐走壁被神化的“超級警察”,也不是大家熟悉的刑警、緝毒警和派出所民警。它的主人公是一名在政工系統工作的“字警”,是在文學作品或者影視作品里少有呈現的人物。無論是從他的言談舉止還有日常對話,都要區別于一般的警察,要顯示出他的獨特性,比如咬文嚼字、遇事較真,甚至刻板。為此,我提前積累了大量資料才開始動筆。 記者:《藏鋒》的主角是一名“字警”,最后變成了“一手拿槍一手拿筆”的警界英雄,故事跌宕起伏,請談談構思的初衷。 呂錚:說到寫作初衷,就要談到我很久以前的一部叫《警校風云》的小說。那部小說創作于2006年,是我的第三部長篇。里邊共有7個主人公,分別是林楠、那海濤、章鵬、黎勇、譚彥、胡錚、徐蔓,他們構架了我最初的人物譜系。從此寫到經偵,林楠就在《三叉戟》《謎探》系列里披荊斬棘;寫到預審,那海濤就在《名提》系列里斗智斗勇;寫到刑警隊,章鵬就在《仨警察》里火線沖鋒;黎勇也從《巴士警探》里的打扒隊調到了《無所遁形》的視偵隊。而譚彥在《警校風云》的故事里,就是一個文文弱弱的書生,但是心里卻一直有一股勁兒,想讓自己與眾不同。在寫完林楠他們的故事后,我自然要把譚彥的故事寫出來,于是,從幾年前就開始攢相關的素材,這就有了創作《藏鋒》的“發動機”。而《藏鋒》這個名字,也是幾易其稿才定下來的,最早叫《火線特警》,后來改名叫《榮譽》,最后在發表前才改為《藏鋒》。這是一個關乎榮譽的故事,并不是揭秘所謂“字警”的生活,也不是為了刻意制造警界政工干部與業務干部之間的矛盾。我寫的是一個普通警察尋找真正榮譽的故事。譚彥作為一個終日浸泡在材料和文字稿中的“字警”,16年的警界生涯讓他陷入職業危機。而一個到特警隊掛職的機會,給了他重新淬火、再煉成鋼的機會,讓他重裝上陣。而那個所謂的“一手拿槍一手拿筆”的稱號,只是他尋找真正榮譽的障礙,當他拋棄這些虛名,回歸一名忠誠戰士的時候,真正的榮譽才屬于他。 寫小說的感覺像辦案蹲守抓人,緣于熱愛 記者:作為一位寫了17部長篇小說的高產作家,肯定付出了很多艱辛和努力,請介紹下你的感受和難忘的事情吧。 呂錚:舉個例子,我寫小說的感覺跟以前搞案子蹲守抓人差不多,就是熱愛、責任和自律。我從23歲開始,便以一年一部的速度創作小說,到現在寫了十七年,出了十七本。每年一部是我給自己定的“指標”。我覺得寫作對我來說是開了一扇窗,這扇窗可能不算大,但卻令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我打過一個比方,在我寫作之前自己像塊石頭,這塊石頭從剛畢業時的充滿棱角,慢慢被社會磨圓,甚至會陷入某種困境之中,但在寫作之后,我這塊石頭就被軟化了,成了一塊海綿。我開始了吸吮的過程,寫作需要大量的素材和資料,需要更多采訪、轉化、融合的過程,需要換位思考、思辨和共情。在這個過程中,有矛盾、有迷茫、有自問和懷疑,但更多的是整體能力的提升。我一直在公安一線工作,對我而言,要想寫好小說首先要干好業務。于是,在這些年中,我努力讓工作和業余愛好相互支撐、相互融合,最后,相互助力。我找到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和價值實現。 呂錚(左一)在參與“獵狐行動”中押解犯罪嫌疑人。 要說到難忘的事情,是有很多的。比如在寫《警校風云》的時候,我還在和父母同住。狹小的兩居室根本沒有創作空間,于是,我就到外面花八百元一個月租了一個8平方米的斗室。我的鄰居,一個是賣羊肉串的,一個是小裁縫。有時,他們一工作,我只能戴著隔音耳機寫作。那時,我每天下班回到家就已經七八點了,簡單吃碗泡面,一直寫到凌晨一兩點。在創作期間,我還多次到外地出差抓捕。就這樣,我三個月寫完了《警校風云》。后來,當了探長、隊長,肩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我只能利用碎片時間進行寫作,周末、節假日,“五一”、“十一”、春節假期都要“封閉”。出差時,我就帶著筆記本電腦在火車、飛機上寫。我的小說都產生于這些生活的“縫隙”之中。讓我保持這個進度的推動力是熱愛,對警察職業的熱愛,對生活的熱愛,對講述故事的熱愛。不熱愛就不會珍視自己的作品,就不會有品質的提高,就不會獲得讀者和觀眾的認可,就會陷入一個不斷循環的境地。我對自己的要求是,每一部小說都有所不同,題材、敘述方式、或者描寫的警種,都要力爭保持與上一部的不同。比如《名提》第一部是我33歲寫的,在相隔7年,寫了另外五部作品之后,我在40歲時才寫了第二部。我始終對寫作充滿敬畏,從不敢稱自己為作家,因為自己始終是業余寫作。 公安戲不僅有門檻兒,而且門檻很高 記者:你的多部小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并獲獎。你認為影視作品呈現的效果和你筆下的文學創作初衷是否吻合? 呂錚:到目前為止,《三叉戟》算是一部成功轉化的作品。之前有幾部作品轉化為影視,但說實話差強人意。剛開始,我也很困惑,后來利用業余時間學習了編劇課程,才逐步明白了原因。公安戲不僅有門檻兒,而且門檻很高。不是說知道警徽、警銜、警服,知道警察的級別、警種差異,就能寫好警察;不是說能采訪到案例素材,能拿到一些驚險奇特的情節,就能寫好警察。我覺得,衡量一部公安文藝作品是否優秀,首要要看它的精神、靈魂和人物,由此才能衍生出故事、情節和對白,才能展現出警察與警察的關系、警察與社會的關系、警察與時代的關系,才能展現出警察的忠誠和榮譽。這些,都要內化于心,很難在簡單采訪之后輕易獲得。而這些恰恰是專業創作者難以獲得和感同身受的東西。不掌握這些,就很難寫好中國警察的故事,所以,市面上出現了大量穿著中國警服的外國故事,不接地氣甚至有悖于我國法律。這就是沒有抓到核和主軸。所以,我現在主動參與改編自己的作品,也是為了立住作品的核和主軸,保持住人物的質感,讓影視作品延續文學作品的靈魂。 由呂錚長篇小說《三叉戟》同名改編的電影宣傳海報。 我的目標是打造一個“警察宇宙” 記者:現實中你是一名人民警察,小說中你寫了很多警種的警察。請問你的內心有一種怎樣的創作情懷? 呂錚:我的17部長篇小說中,主要人物有15個,涵蓋了主要警種。每個人肩負著不同的職責,合在一起就組成了我的警察世界。 我在心中編織著一個中國警察的故事宇宙。這些人物不是美國的超級英雄,而是平凡的人民警察,但每逢危急時刻都會出現在人民群眾面前。比如,警界老手“三叉戟”,中年骨干經偵民警林楠、刑警章鵬、視偵民警黎勇、“字警”譚彥,青年民警小呂、封小波、方小羅,他們已經構成了老中青三個年齡層次的主線人物。后續,還會有更多人物出現在我的“警察宇宙”之中。 記者:能感受到你創作的情懷,也能體會到你用一年一部的速度編織著自己的“警察宇宙”,能否透露一下你的下一個創作目標? 呂錚:列好的大綱有很多,比如描寫視頻偵查的《無所遁形》第二部,描寫預審題材的《名提》第三部,一共大約有六七部,估計寫完我也四十五六歲了。擺在面前的有兩部,一部是《人民文學》主編施戰軍先生指導我創作的《夢想成真》,寫的是一個橫跨二十年、三條主線的故事;另一個是科幻小說《夢探》。 作家呂錚給人的印象——邏輯清晰的思路、如數家珍的談吐、犀利深邃的眼神,無不透射著一位剛毅、執著、干練的警營作家對人民警察深深的愛和真摯情懷。 警察不是萬能的,呂錚希望用自己的筆,架起一座人民群眾和人民警察的連心橋梁。 呂錚介紹,在寫《藏鋒》時,由于要大量描述譚彥的心理活動,對他而言也是一個審視自己、尋找本初的過程。在《藏鋒》最后一筆完結時,呂錚感到和譚彥一同找到了屬于警察的真正榮譽。他說,他很喜歡小說中的兩句話,想分享給大家: “什么是榮譽?是百折不回的堅守,是義無反顧的沖鋒,是勇者無懼的擔當,是初心不改的忠誠?!?/p> “所有為理想犧牲的人,都會化作璀璨的繁星,把世界照亮。他們生命的價值,就是真正的榮譽……” |
